这次伯克希尔年会的五个关注点

黄家章

5月2日，全球投资人尤其是高端投资人密切关注的伯克希尔公司股东会，作为全球金融圈尤其是资本市场圈的一场年度思想盛宴，在大洋彼岸又如期召开了。今年因为疫情，开的是网络会议。聆听伯克希尔公司两位投资大师巴菲特、芒格的发言，我有点思考与联想，做了一些札记，现摘5则札记发表如下。

买卖苹果：从善如流与后发制人

在伯克希尔2013年股东大会上，巴老曾说到：我为何从来不买苹果股票？因为我买大企业的股票，至少要对该公司未来十年的前景有了解。其时，我们作为吃瓜的旁观者，认为这不过是巴老拒绝科技股的又一次重复罢了，他还拒绝买入过微软、脸书、阿里巴巴。

不料想，三年后，经过对苹果的进一步认知和思考，巴老在2016年改变了自己的初衷，做出了战略性的大改变，在当年5月首次买入了苹果，并持续看好，多次予以增持。在伯克希尔公布的最新持股组合里，苹果的市值占比已近44%，是第一大重仓股，并因此获利丰厚。在今年的股东会上，他很坦率地承认，去年卖出了一些苹果股票，是卖错了。

巴老介入苹果，不是先知先行，而是从善如流，与时俱进，后发制人。他坚定地买入已经并正在深刻地改变世界的苹果股权，越涨越买，并因此而获益良多。其中的奥秘，也就是他说的：投资不仅仅是选择一个好赛道，选择卓越的公司，比仅仅选择一个有前途的行业，要复杂得多。同时他又声明，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推荐自己掌管的伯克希尔，当然，守着自己的瓜田，这或许跟巴老不愿当卖瓜王婆的因素有关。

对于加密货币的提问，巴菲特沉默了

有投资者向巴老和芒老问：在加密货币大涨之后，你们还认为它们是一文不值的吗？

巴老的回答是：我能预料到这个问题，但我选择不回答。我和芒格都没持有比特币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让大家不开心。

巴老的这个俨然如外交辞令的回答，甚至没有重复他之前讲过“比特币是老鼠药的平方”的观点，而是直接以沉默来回避问题。这种沉默，至少有两种可能，一是他仍坚持原有观点，但不再想与加密货币的拥趸们唱对台戏了，避免后者的不高兴。二是他对以比特币为首的加密货币的认知，可能有了微妙的变化，只是这种变化还不足以让他相信并接纳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。但是，如果他思考到了什么货币才能代表着未来货币的方向，或许他在未来的某一天，会收回“比特币是老鼠药”的说法。

我的看法是，比特币是“老鼠药的平方”的比喻，不是一个好比喻，老鼠药是要药死老鼠们的，剂量大的话，也能直取人和其它动物的性命。用老鼠药来减灭鼠害，是一种常规法，如果以比特币为首的加密数字货币是“老鼠药”，那要药死谁呢？难道是要药死现在流布全世界作为法币的各种纸币们？――这岂不等于说纸币们是老鼠？云云。如此逻辑推演，对比特币等加密数字货币的认知导向，显然不像今日金融坊间所理解的那样。国外就有基金经理曾就此指出过：比特币可能是老鼠的毒药，而老鼠可能是现金。

比特币令人作呕：这不是理性的表达

面对上面同一问题，年已97岁的芒老则直言不讳地回答：我痛恨比特币的成功，我不喜欢一个凭空创造的金融产品就赚几十亿美元，也不喜欢虚拟货币绑架现有的货币系统，我认为它从头到尾令人作呕，这与我们的文明相悖。

当下的媒体尤其是数量庞大的自媒体，最喜欢用能吸引更多眼球的惊世骇俗的标题或词语。这不，一些媒体尤其是众多自媒体，看到芒老的这段话，多用“芒格说比特币令人作呕”作为标题。其实，对比特币用“令人作呕”来描述，仅是一种毫无理性思考更缺深度思考的情绪化表述，没啥价值，还可能成为芒老留在货币史里的笑柄式“金句”。毕竟，比特币不是臭豆腐，更不是厨余泔水。至于说“痛恨”“不喜欢”“也不喜欢”云云，很文艺的说辞，同样仅是浅略的情绪化表述。

至于说比特币是“一个凭空创造的金融产品就赚几十亿美元”，不是事实。比特币的基础在严谨的数学定律，其的面世，跟黄金一样需要“挖矿”，需要财力、物力设备、电力和人力的投入，前几年当比特币跌破一枚4000美元的时候，比特币“矿机”每“挖”出一枚比特币，就是亏钱的。比特币不是用一只廉价笔在纸上画出来的饼，作为哈耶克所推崇的非法币货币的一种象征，是数字资产的稀缺品，是数字货币的排头兵。比特币在未来未必一定成功，但它的价值，已经被过去十年的全球市场市场所认可，它的意义，或许我们需要在未来，花更多的时间来认知、论证和把握。

我们已经进入了数字信息时代，在这个时代出现数字资产和数字货币，这是水到渠成的合理发展。数字资产是有价值的，比特币作为已有的最稀缺也最优质的数字资产，乃至会出现天价。仅就过去这些年看，比特币确实已经具有货币的功能，具有价值尺度、流通价值、贮藏手段、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等功能。完全否认比特币，既不客观，也不理性。

我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，在去年开始的新冠疫情之中，少数老人几乎就曾被这个社会所遗忘与拒绝，原因仅在于他们不会用智能手机甚至就是没有手机，因此进不了地铁站、坐不了公交车乃至进不了超市，他们几乎被这个世界抛弃了，他们难免会愤愤不平。这件事，与巴老芒老拒绝比特币，两件事不尽一样，但举一反三，或也有可类比性。

在股东大会上，巴老为什么不公布接班人？

巴老和芒老在这次股东大会上，都没有公布未来掌舵伯克希尔的接班人。

股东大会结束后，巴老在接受传媒采访时，明确了伯克希尔现任副董事长的格雷格・阿贝尔，将会接任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。

这一项错峰安排的宣布，也可见巴老用心良苦。因为股东大会要回答的是全球投资者们五花八门的问题，在此时，宣布谁是接班人当然会成为重点新闻。但是，这条新闻跟其他信息混杂在一起，还是显得不纯粹，不够高光。所以改天单独向记者爆出这个新闻，使股东大会的热度尚未过去，然后又燃起了一个全球瞩目的热点话题，达到了最大的宣传效果。巴老真是睿智，两件事，分两次做，再次吸引更多的眼球，高！实在是高！

告别巴菲特的伯克希尔还能再创辉煌吗？

一言以蔽之，我不认同这两位老人对比特币的看法，看似是他们远离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币，其实是他们的认知已经被数字时代所抛离，而这种被抛离是他们自觉且乐意的，一如他们一如既往地自觉且乐意远离科技股。现在不需问他们：尚能啃麦当劳大口喝可口可乐否？他们两老，芒老97岁，巴老90岁，是老了，在准备谢幕。

现在我想问的两个问题是：告别巴菲特时代的伯克希尔，还能再创辉煌吗？伯克希尔的新掌舵人，对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币会有新认知乃至介入的新选择吗？

稍安勿躁，时间老人终会给出答案的。